凝妆_第三十一章 兵火焚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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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兵火焚燎 (第2/3页)

岂不有损陛下圣德?国初削藩,诸藩起反,糜费不菲,才得以平定。武宗皇帝已然下令诸王不再之藩,定南藩王在边陲多载,也无大过错。范子冉明知撤藩无益,仍称上旨,分明就是谀君!”

    萧绎听了大怒,又不好直接发作这位叔祖。正待说两句,御史台立刻有谏官附议,叩首道:“陛下若决心要削藩,臣等必然碎首进谏。”

    御史台谏官纷纷出列行礼。

    萧绎待要发作,又生生忍住,拂袖退朝。

    “算着时间,我派去接应仙居长公主的人应该已经在返京的路上了,”这日萧绎对思卿道,“但愿老四不要出岔子。”

    思卿问:“准备动手了?以什么理由呢?”

    “不需要理由,”萧绎道,“我已经想好了,此番我下旨削藩,定藩若无动作,我便徐徐图之。”

    “他不可能没有动作,”思卿道,“你觉得定藩会不为所动么?”

    萧绎冷声道:“他若有所行动,我便不需要理由。”

    翌日,今上下旨允定南王离藩之京颐养,不允其子嗣承袭王爵。裁撤二藩王位,其旧属军队之建制,一律收归地方。

    此时思卿在摇椅上小憩,何美人悄悄进来,轻轻走上前,替思卿扶了扶鬓边溜出的金钗。

    思卿没动,也没睁眼,只道:“你我不宜往来太频繁,容易让贵上起疑。”

    何美人轻声道:“妾按照娘娘说的,把陛下对于定藩之事的看法透了出去。”

    思卿笑:“贵上满意否?”

    何美人道:“满意。”

    思卿又道:“你可以趁势提点条件。去吧。”

    何美人应了,轻轻退开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菱蓁见何美人走了,走上道:“姑娘真的能完全信任她?”

    “眼下何适之远离帝京,正急于探听揣摩三哥的心思,咱们通过何美人放点消息给何适之何妨?也相当于抓住了何适之一条收集讯息的道儿。何美人是聪明人,她要是有异心,我自能封锁她所有获取讯息的渠道。她传不出信去,何适之就不会善待她的父母,她就会沦为何氏一族的弃子。宁嫔什么下场,她又不是不知道。”

    菱蓁道:“何适之已经完了,咱们用得着费这么多心思吗?”

    思卿答:“他人瘫了,脑子可没瘫。百足之虫,死不足僵,不可不防。只怕朝里马上就要乱起来了,咱们凡事多留个心。”

    未久,定南王斩杀广川督抚,扯旗起兵造反。

    这日天欲雨,雷鸣半日,只落下些许雨点。午后从阴沉沉的云隙间投下几缕黯淡的阳光。

    思卿一面整理妆奁里的小物,一面用温酒浸着丁香和藿香。萧绎走进来,见她正在裁剪细小的金箔花片。妆台上布有大大小小的瓷盏,还有一盘蜡和一碟紫草。

    菱蓁走进来,见思卿一直在摆弄手头的瓶瓶罐罐,于是问:“这是要做什么?”

    思卿答:“制点金花胭脂。”

    菱蓁道:“懋德殿那边请您过去。”

    紫草、香料、金箔被煎于蜡中搅匀,灌在细竹管里冷凝。思卿就这菱蓁端来的水浣了手,道:“走,咱们去懋德殿。”

    定藩起兵后,至七月廿一,叛军势如破竹,天下岌岌。帝京城亦人心浮动,家家门户锁闭,市铺关张。

    此时战事胶着,萧绎心中烦躁,思卿一进懋德殿,见文稿奏疏丢的满地都是,舆图半卷,也丢在地上。兵部的账册堆在四壁的橱阁里,把自己的书籍曲谱挤得褶皱不堪,不禁道:“怎么这样乱?”又嗔宫人,“也不收拾收拾,弄得满地都是,回头要什么找不见什么。”

    宫人回话道:“陛下说这乱中有序,陛下晓得什么东西放在了何处。不让我们收拾。”

    一时走到书房,见萧绎正伏案写旨,思卿接了雨初递上的茶,吩咐宫人都下去,向萧绎道:“要省俸禄钱么?把草诏的都打发了,要你亲自写旨。”

    萧绎面现倦色:“你来了?来看看我写的。”

    思卿走过一看,是一封斥责定藩的诏书。通读一遍,道:“你只说他忘恩负义,却没骂他。”

    萧绎笑了:“我说他忘恩负义,难道不是骂他?”又写了“贼行径反叛,背累朝豢养之恩,逞一旦鸱张之势,播行凶逆,涂炭生灵,理所难容,人神共愤”加上。

    “中路军行军不利,或能靠两翼牵制。”萧绎道。

    思卿道:“我没看过兵书,不懂。”

    萧绎叹了口气,思卿转身悄悄走开了。

    是年朝野人心惶惶,端王避居上京,内阁以范子冉为首三缄其口,新正也不曾好生过。转眼至次年朝廷更是连失数省,前方兵火已焚燎至湘赣,烟尘滚滚,直逼江左富庶之地。奏报雪片一样的飞来,朝廷将全部精力投入湘赣一役。萧绎独自面对着图志,负手而立,整夜无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踏着黎明前漆黑的夜,思卿身披瓷青色氅衣,轻轻拨开帘幕走来。萧绎没有转身,依旧望着图志,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道:“你来了。”

    思卿道:“我来了。”

    萧绎缓慢地转过身,“叛军连下数省,声势之大,非我所预料。”

    思卿微笑着打乱萧绎的话:“昨日,端王府的胡娘子贡给我一幅画。”她从袖中取出画轴,“哗”地抖开,那画描绘的是巴东三峡的月色。画里风急天高,大笔点染出波浪与阴森的山石草木,有题诗:

    高江急峡雷霆斗,翠木苍藤日月昏。

    戎马不如归马逸,千家今有百家存。

    萧绎见了题诗,脸色愈发转沉,口里问:“是端王府送来的?”

    思卿答:“是。”她若无其事地将画轴卷起,走到火盆旁,将画丢入火盆里。纸灰一扬,墨色尽毁。萧绎见此,面上恢复些许颜色,道:“前两句是警告你,后两句是讽刺我。”

    思卿道:“别多疑。画师只是为了使画字相合,题了杜少陵的诗而已。”

    萧绎道:“复岳州后,郴州始终没能攻克。中路军此番可谓是孤军深入,岳州一役后,折损了不少人,加之郴州城西北处的碑县仍然在敌人手中,敌军沿卑县至郴州城一线设防,故而没能对郴州形成合围之势。郴州这一仗,再也拖延不得了。”

    思卿问:“三哥有何打算?”

    “安平郡王在军中颇有些骄矜,”萧绎叹了口气,“眼下无人可用,只好先让沅西去了。”

    思卿忽然一改往日谨慎说话的作风,冷笑道:“沈沅西都去了,可见如今局势艰难。把端王丢在西京大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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