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空青 (第1/1页)

    秋高气爽，艳阳高悬，绵延山的雾气褪去许多，即使是白天也有了凉意。道观附近耕种的稻谷沉甸甸地坠着，新一茬的蔬菜供应中秋斋宴亦是绰绰有余。

    近些天，道士们修炼之余都在忙农事。对于乘黄来说，这可是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候，整天跟在无绵屁股后头帮忙挖番薯，他尤爱番薯，累了便坐在溪流旁洗一只，咔嚓咔嚓地嚼着，自顾自地解馋。

    午休时，乘黄会采回一些果子带给穆晴“晴jiejie，你快补补，再过几日这果子便落啦。”那日晕倒之后，虽然身体恢复了许多，但穆晴还是容易乏力，壁画修补进度稍微耽搁，却也无伤大雅。

    “嗯，天气越凉，这果子越甜呢。你们都会法术，怎么还亲自务农啊？”穆晴问到。

    “师父说法术不可乱用啊，不到万不得已，非须自保或助他，毋用也！那样会损耗元气的。所以无绵师兄才会受罚啊，因为他既非自保，也未助他”乘黄边吃桑葚边说着。

    “他算助我啊！如果没有他施法，我怎么会那么快收集到鱼胶，修壁画进度哪会进展这么快呀！不行，我得去找你们师父理论理论”穆晴边说边跨出门槛。

    “哎呀，师父正在静修呀！喂。。。。”乘黄囫囵着满嘴的桑葚汁，唤之不及。

    “道长不该惩罚无绵”穆晴隔着清和殿云房的大门掷地有声地说道。

    “休要在此喧哗！”道士长佑在云房旁值守，听到吵嚷声，立即上前制止。

    “我要找道长理论一下，他惩罚有失公正。”穆晴不顾小棠在一旁惊慌地拉扯，自顾自说着。

    “师父责罚，自有依据，用不着你在这里评判。你不过是那画匠，才来几日？我道观之事几时轮得着你指手画脚？去，去，不要打扰师父静修，再得寸进尺，别怪我失礼了！”长佑不服气地说道。

    “门外谁在喧哗？”云房里，道长发话了。

    ”回禀师父，是那个修壁画的画匠，我这就打发她离开”长佑回到。

    “都进来吧”道长说到。

    “哼”穆晴冲着长佑一撇嘴，十分不屑。

    三三两两进了云房，只见道长危坐，仪态端正，问到“找我理论何事？”

    “您不应责罚无绵，他施法没错，虽不自保，但却助她呀！啊，就是我”穆晴指了指自己，接着说“既然是助我，我又是为了尽快修复壁画，您不知，您家这壁画多诡异，泥沙之类根本固定不住那些光滑的玛瑙，啊，不，小石子。这儿又没有水泥（小声嘟囔），我能想到的固定法只有鱼胶啦！这，这也是我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手艺（开始瞎掰），想那百年之前的古画瓷器，我们画铺都是用这方法修补的，除此之外没别的办法啊，您让我咋办？让无绵咋办？您让鸡咋想？大鹅咋想？（穆晴被曾经室友深度影响的东北话又不受控制地往外蹦）是不是？咱得讲理啊，这么一想，那他何错之有呢？助人为乐难道还不对了？所以说啊，道长应该免去对他的责罚吧？南素大师兄也一并免罚吧？如果非要罚，把我也一起带上吧。都不容易，人都十几天没吃饭了，这么弄，饿出个好歹，倒显得您威严有余，仁心不足了（越说声音越小）”

    “你再胡言乱语！。我。。。。。。”长佑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放肆对师父讲话，气不打一出来，此时已怒不可遏。

    “道长莫怪！”小棠见状赶紧接话“我家小姐被惯坏了，实在有失礼数，我代小姐给道长行礼了”说着分别向道长和长佑道士行了揖礼，又说道“道长自是这些道士的师父，俗语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们平常人家，子女不调，为人父母自是要罚，更况定是无绵道士犯了规戒，道长为师也好，为父也罢，如何处置自有章法”又对着穆晴说“这实属男子家的事，是人家自家事务，关起门来是打是骂，与你何干，我们小女子随意谗言佞语实是不妥。这件事，与你我是帮助，与人家便是乱了规矩，如何评理？你我本是拙匠，做好分内事便罢。”小棠气定神闲地说完了话。

    穆晴佩服得一塌糊涂，“这口才比我好太多了，最主要的她会和稀泥啊！这话好几层含义呢，一是先赔礼道歉；二是说道长罚的对，关别人屁事；最后给定了调子---无绵帮了我们，让进度加快，你们还惩罚他，这事你们好好想想吧！”

    “妙啊！”穆晴在心里暗暗给小棠鼓掌三秒，见道长面无表情，她决定最后再浇点油“嗯，内什么，是我言语不周，长幼不分，在这给道长行礼了”。说着学着小棠的样子也行了个礼，“无绵帮助了我，也确实帮助了道观呀，您交给他的差事，他用他的方法在推进进度，您大人大量，功德无量，就且看结果，忽略过程吧，求您了，明天就是斋宴了，您来个大赦，其乐融融不也挺好嘛”穆晴讨好地说道。

    道长依然面无表情，说道“既要理论，应是你来我往，是为互敬。你姊妹二人一唱一和，旁人插话不得，女子守柔则强，往往‘雌柔静定而胜过雄强’，在这个地方，你要学会收心敛性方得安宁”。道长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穆晴听，“即便你们今日不来，明日我也要免去无绵和南素的惩戒。这里是道观，不是刑房，虽有戒律清规，却也有道义仁心，念在你们颇具义气，还算有理有据，便不计较扰我清修。只是你们姊妹二人不宜与我徒儿们过分亲近，尽快完工下山去罢。”说完拂了拂手，长佑便引了穆晴和小棠离开云房。

    走出老远，穆晴还在琢磨亦玄道长刚才说的话“在这地方，你要学会收心敛性方得安宁。。。。。。是什么意思呐？这地方是指绵延山？还是他。。。知。。。道。。。我是穿越来的？”正出神呢，乘黄一只小手用力地拽住穆晴衣袖“晴jiejie，你刚才胆子可真大！从没有人敢与师父那么讲话，是不是我师兄不用辟谷了？他明天是不是可以参加斋宴了？”

    穆晴顿了顿答道“应该是吧”

    “哇，晴jiejie，看来你习练的《发神经》真的能使不愉快的事情远离你，我要好好与你练习啦～givemef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