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话 百蛛之网~之二 (第2/2页)
汗流浃背还不停,我看过很多次有人跳到跌跤了,趴或躺在地上起不来,昭明大叔会将他们拉起或打起来,然後继续跳,很累的样子。 我问了元伯。 元伯说那些人是昭大叔的弟子,必须要持续不断的练习。 我当然又问,为什麽我不用? 元伯只笑一笑,没回答。 於是我又去问莲莲。 「他们是昭掌门的弟子啊,得练功的。」第一个问题,莲莲和元伯的答案如出一辙。 「那我为什麽不用?你呢?还有阿皓、阿如、小糖呢?」 「我们是仆人啊,不是昭老伯的弟子,当然不能学了。」莲莲说。 不『能』,不是不『用』。 虽然我也不喜欢那样一直跳跳跳跳跳,累了也不能停的事情,但不知为何,莲莲的说法让我对从没听过的『仆人』与『弟子』产生了高下之分的观念。 虽然没有人提过、没有人特别注意过。 大家还是一起吃饭、一起读书、排队洗澡。 书读得多了,我了解到我的认知是对的。 弟子比仆人的地位要高得多。 虽然大家还是一起吃饭、一起读书、排队洗澡。 去到镇上,大家会提到子期大哥,会说他是昭掌门的徒弟;提到我或莲莲、阿皓,会说我们是昭掌门的家人。 对我们的态度都很亲切和善。 没有人会说我们是昭掌门家的仆人,而是家人。
於是渐渐地,我不再介意自己是仆人或是弟子了。 在这儿都一样。 是的,只要在鄱阳剑派,都一样。 对了,我刚提到子期大哥。 我必须多讲讲他。 他姓龙,是昭大叔的大弟子,大我五岁。他是最常被谈论的人。他英挺高大、音感奇佳、酷爱弹琴、也喜欢画画,不管对谁都很亲切,是个超棒的人。 只是不知为何,他看着昭掌门的目光,总令我感到不舒服。 只有对昭掌门。 以我当时所知不多的辞汇,我只能说感到不舒服。 而现在,我知道那是『鄙视』与『不屑』。 不屑到当昭掌门特别找他去,想指定一个人特别贴身照顾他的起居饮食时,他也不屑回应。 於是昭掌门自作主张地要我去照顾子期大哥。 我不知道为何是我,可能昭掌门认为我合适吧? 负责照顾子期大哥,在白天时并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我仍旧与大家一起读书吃饭、洒扫庭院。只有在吃过晚饭後,我会陪子期弹琴,还有在他绞尽脑汁『填词』时帮他磨墨,他要洗澡前帮他准备乾净的衣服之类的。 而子期有时会很顺的弹完一曲、有时会停下来皱紧眉头;有时行云流水地一晚上就填好两三首词、有时整晚咬着笔杆一个字也不写。不管怎样,我都在旁边陪着他,当他不顺时一定会和我讲讲话,问一些我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虽然他也晓得我几乎都会回答不知道,他也乐此不疲。 我不觉得这有什麽不好,应该说很好。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喔对,我忽然把『大哥』两个字拿掉,只叫他子期,是因为在我陪他第六十天的时候,他要我只叫他名字就好,老叫大哥怪别扭的,四个字也比两个字来得浪费口水,为了不要把水喝得太快,口水要珍惜使用,这样。 我不觉得这有什麽不好,应该说很好。 我喜欢这样的称呼。 还有,就像把我捡回来一样,常常有人把自己放在门口让昭大叔捡、也有人会把他们的小孩丢给昭大叔捡。这些人有的成了仆人、有的则和子期一样需要『练舞』,都没有关系,大家都一样。总之,大屋里的人愈来愈多了。 我不觉得这有什麽不好,应该说很好。 我喜欢人多的感觉。 是的。 我喜欢这儿,喜欢鄱阳剑派的一切。 在我知道什麽叫『家』之前,鄱阳剑派就已成了我的家。 在我知道什麽叫『家』之後,我非常高兴鄱阳剑派是我的家。 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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