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捌义劫法场 (第3/4页)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景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费力地抬起头,在湿漉漉的发间看着柴房大门被人打开,高盛引着父亲迈进来,站在面前。 此人便是高知县了。 景年与他互相打量着,见是个细眼长面、体态虚浮的中年男人,便又垂下头去,懒得搭理。 “爹,就这人!”高盛在旁边殷勤道,“他不知用了甚么法子,竟知道了二娘开的赌庄,还知道三千两银子的事!” 高知县听罢,未作言语,只是走近了些,饶有兴味地俯身问道:“你是何方人氏?” “问你话呢!说话!” 景年听着高盛叫嚣,抬首开口:“无家无户,江湖散人。” “放屁!你一张嘴,听着便是东京人!”高盛打断他,“爹,他是与一个东京来的甚么先生一起进的镇子!” “东京?”高知县拈须眯眼,“那好办了,小子,你认不认得高太尉?” “不认得。” “嘿——”高盛在旁边挽起了袖子,瞧着就要像方才一样打过来,“你不认识高太尉?啊?骗鬼呢?” “盛儿,不许聒噪!”高知县喝住高盛,又问,“真不认识?那你可认得旁的甚么人?你只管说,有我老高认识的人,不就可为你开罪了?” 景年轻轻嗤笑一声,吹起一缕湿答答的头发:“我草民一介,何罪之有?” “你这刁民老小的,抢走我家小娘子,还敢装无辜!”高盛叫唤起来,“爹,他闯到咱家南边园子里,把我相宜小娘子劫走了!” “相宜是谁家女儿?怎的在哪听过这个名字。”高知县看他,“盛儿,你又弄了些哪里的女子进来?” “就是那欠了二娘三千两银子的卜家,卜相侯的小妹!” “卜家?!”高知县一惊,“孽障,你胡闹!我道怎么听着耳熟,你知不知道她有甚么本领?她人在何处?快把她弄回来!” 高盛被骂了一通,还没明白爹爹为何生气,便只顾着分辩:“她被此人女同伙带着跑了!我搁咱后头云山上放了把火,没烧着人,估摸着是跳到望云湖里了……” “唉!糊涂蛋,跳湖死不了,去,赶紧让他们搜!全镇的山林野地都搜个遍!” “爹……这这都几个时辰了,搜不着怎么办……” “搜不着,你不会教她们自己出来?” 说着,高知县就要往外走,高盛赶紧跟上去:“哎爹,您别走啊,您倒是说明白啊!她们跑都跑了,我可咋教她们自己出来啊!” 高父出了柴房,回头,指了指里头拘着的景年,眼睛一眯,手掌往脖子上一划:“他没有认识的人,你还不懂?” 高盛看着爹爹如此这般,忽然明白过来,立时兴奋道:“好,好!就这么办!明儿午时,走着瞧!” · “什么?!顺子,你听清了?” 宋沅拍案而起,张横坐在桌边追问弟弟:“怎么说?” 张顺摘了斗笠,靠在门边,朝另一边的择端点点头:“他们打算以闯空门之罪论处,明日午时三刻,与牢内死囚一道,城西槐树场,斩首示众!” 择端大惊而起:“实在放肆!太祖朝便已立下规矩,各州县不得私判重刑,他一小小县令,岂敢如此!” “先生,高家若遵纪守法,五里民生何至凋敝!”宋沅皱眉道,“兄弟们,你们听我说。眼下咱们得了日子,明日午时三刻前,景兄弟定还活着,咱们今夜必须定下计策!” “是啊嫂嫂,可咱们还有甚么办法?城里都是高家的眼线,怎么也没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着把人带走……” 宋沅踱步,几人一时陷入沉默。 她捏着手中鞭子,一节一节地盘着,忽而灵光一闪:“有了……你们说,既然无法巧取,咱们何不直接下手豪夺?” 几人齐齐看她:“这可怎么豪夺!” “还记得在江州那会,咱们山上的兄弟们,是如何救下的我家哥哥么?”
横顺二人对视一眼:“记得!” “咱们便再兴此计,依旧乔装打扮一番,混进人群里去,待景兄弟被人带出来,咱们便可大展拳脚!” 张顺叫道:“好!嫂嫂果真有勇有谋,那兄弟我便火速联络他们两个,明日见了人,便动手!” 择端送张顺出门,跟着走到走廊窗前,徘徊不定,并未立即回房。 他听着屋子里的讨论,看着五里镇凄清的夜色,心中隐隐发堵。 这么多年来,他已非第一次听闻亲朋好友触罪问斩。只是当年,他救不了那个名叫孔飞的酒友,这一回,他们又能否救得下同为刺客的景年? 目送张顺的背影在大街上远去,择端长长一叹。 · 次日巳时三刻,五里镇西郊槐树场。 前日得了消息的百姓早已在来的路上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跟着那队被官兵押解而来的死囚犯,一路跟到刑场。 眼下即将午时,日头高高,刑场四周种着不少高大的老槐树,枝干盘虬,挡出许多阴凉地儿。那行刑台上则一任太阳晒着,一排七八个死囚一字排开,跪在地上,脖上身上俱缚着绳索,身后插一块书写罪名的木牌,瞧着颇为狼狈。 这一排人里,有哭爹喊娘的,有湿了裤子的,还有喃喃着念经文的,还有一头血垢的。正当中跪着个囚服褴褛的年轻人,一头散发,面上挂彩,露出的胸脯和胳膊上还有两块淤紫,正微微闭着眼,在强烈的日光下时不时地眩晕。 人群里有人辨认出这是此前城门口的少侠,便掀起一阵议论,不多时,议论又归于平静。 · 午时一刻,魁梧的监斩官在囚犯身后走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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