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六、大江剑,何幻锋! (第3/3页)
/br> 横伏于毛驴背上的陈伯康已离城十余里,突然幽幽醒转,麻利的在驴背上翻了身,变趴为坐。
前头牵驴的学生田轻候对此见怪不怪,只回头对跟在驴后的两名侍卫道:“将老师的水杯拿来.” 侍卫也挺熟练,从身上取下竹筒水壶,打开盖子递给了陈伯康。 “呼噜噜tui”陈伯康先仰头漱口,一口喷出后,再猛灌了几口,问道:“到哪了?” “前头便是老鹅池了。” 今日全程陪在陈伯康身旁的田轻候情绪不高,说罢这句,不由嘟囔道:“老师,您今日所做,不怕传出去污了名声么?” “名声?为师有没有讨来六千石粮食!”陈伯康朝田轻候挤眉弄眼,全然没有一丝地方大员或为人师表的稳重模样。 “难道,非要用这种自污的法子么?”田轻候牵着驴,有点难过。 “痴儿.这世上做官难,做好官更难。想做事,你需比贪官更油滑,更狡诈才斗的过他们。谦谦君子,只可去教书,不宜在朝堂。” 陈伯康说话时,用指甲捏起一块黏在前胸的rou糜,原本打算填进嘴里,却忽然想起,这可能是自己方才呕吐的秽物,才恋恋不舍的曲指弹飞 跟在驴后那名叫做马超的侍卫忍不住一阵恶寒,不由道:“老爷!你没吃饱么?” “可不是么!一肚子好东西,都吐在了那姐儿的身上,可惜啊可惜” 陈伯康感叹一番,回头对马超道:“三日后,你带人来此接了粮,马上运去寿春县。当地庄稼病害严重,春粮若接不上,必然要饿死人。” “是。” “老师,那万俟大人的岳父说不许您单独出售粮食,你如此一来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岂肯与老师罢休?” 田轻候担忧道,陈伯康却转身擤了擤鼻子,抬腿将手指上的鼻涕在靴底上蹭干净,这才道:“粮食到手了,老子还怕他?你老师我可是四品的淮南西路经略安抚使!” “嗯,几个月前还是从三品的侍郎,如今贬成了四品‘大员’.” “你懂个甚!为师是故意来淮南西路的!” 闲来无事,和学生逗了两句嘴,陈伯康忽然考校起了田轻候,“痴儿,你随胡去过蔡州几回,你说说,蔡州短短几年忽然崛起,是为何故?” 田轻候打起精神,用了几息组织一下语言,这才道:“蔡州富庶,无非工商二字!” “哦?继续说。” “大周与伪齐无官营榷场,历年来南北易货全凭漏舶。他蔡州却将漏舶易货摆在了明面上,不但为周齐客商提供保护,且税率极低。再加当地工坊云集,产出各种稀罕好物.如此两项,才吸引了天下逐利客商云集但学生以为,他们能做的,咱淮南也能做!” “哦?如何做?” “一来,老师可上表请求朝廷在淮南开阜,建立官方榷场,税率不高过他们,必然能吸引一部分客商转来我淮南交易。至于那工坊,可以重金从淮北工坊中挖人!不出几年,咱淮南繁华定能超过淮北!” 田轻候说罢,直勾勾望向陈伯康,似乎是在等待老师的惊叹或者夸奖。 可陈伯康却笑着道:“没说到问题根源。” “老师,问题根源何在?”田轻候有些不服气。 坐在驴背上的陈伯康一颠一颠道:“我且问你,即便朝廷答应在淮南开阜、同意低税,那么建起像淮北那般的筑料市场、各种工坊的地从何来?为方便商旅往来,新建道路占用的土地何来?工坊招工的工人何来?” “土地自然从” 田轻候话说一半却卡了壳,原本他觉着最容易解决的问题,认真想过才发现很难。 就如这霍丘县,土地都是这些乡绅的,他们谁家背后没跟脚? 老师想要为寿春征些粮都这般大费周章,若想征用他们的地他们得和老师拼命! 土地不解决,捆在土地上的佃农便释放不了,工坊招工便无从谈起。 陈伯康接着又道:“想学淮北,需有两桩事要解决。一来,需得他们那高产麦种,节省出部分人力。二来,便是这地啊.” 说最后一句时,陈伯康带着明显的感叹,似乎也知道‘土地’这事,在淮南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那伪楚王是如何做的?”田轻候说完,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陈伯康果然被气笑了,“他在蔡州、淮北杀的人头滚滚,自然没人敢跟他争田了!这事,为师可做不来!” 师徒说话间,看见一群人在麦田中忙碌,却又看不明白这些人是在干什么。 陈伯康好奇之余,凑了过去。 远远的,先看到地头树荫下,一人以斗笠遮脸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地上,似乎是在小憩。 旁边,一名衣着邋遢的消瘦汉子,则坐在树桩上,正在用一柄小刀全神贯注的雕刻着什么。 再走近些,侍卫马超却猛地拽住了陈伯康的驴缰。 陈伯康奇怪回头,马超却死死盯着那名消瘦汉子,认真看了好一会,忽然低声道:“老爷,此人.这身形摸样,像极了阜昌七年大闹临安的大江剑何幻锋!” “当年抗金的二十八路绿林义军首领之一的何幻锋?” 田轻候低呼一声。 盟主加更送到! 凌晨两点半起床! 兄弟们,看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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