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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不识  (第1/1页)
    逸秋堂门房的婆子正在嗑瓜子,听到有人敲门十分不耐烦,嘴里嘟囔着,现在还没到送饭的时候。    婆子骂骂咧咧地开门,却见到沈莹月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个面生的小丫头。    看到沈莹月,婆子瞬间像是见了鬼一般,又立马换了一张笑脸。    表情转换之快,使得她面部抽搐,悄悄将手中的瓜子收到裤兜里。    “小姐,您……您怎么…………”婆子满脸堆笑,身体却堵在门口,没有让沈莹月进去的意思。    “让开!”沈莹月语声不重,还带着沙哑,对婆子来说没有一点威慑力。    婆子一脸为难,没有崇德堂那边的吩咐,她哪敢随意放人进来,况且好端端的,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见婆子依旧杵在那里,沈莹月面色更加难看,回头唤道:“小元!”    “哎!”小元应道。    “敢拦我的路,赏她两耳光!”沈莹月吩咐道,“可别手下留情!”    小元应了一声好,便上前甩起手给了婆子两个嘴巴子。    “啪!啪!”    两声脆响,婆子被打得晕头转向,这才回过味儿来。    “小姐!”婆子捂着生疼的老脸,再也挤不出笑容来。    婆子感觉脸皮好像被削掉一层似的,她看了看颐指气使的小丫鬟,她个头不高,五短身材。    这才想到芳华阁里有个粗使丫鬟力大无穷,能轻松搬起两百多斤巨石!    她暗暗后悔,若是今日沈莹月身边跟着香云、香兰,两个弱柳扶风的姑娘家,骂几句不痛不痒,打两嘴巴子也不会疼。    失算失算!    婆子心中懊悔,恨不得现在就去重新投胎转世,但愿下辈子出生在富贵人家,决不能像现在这样为奴为婢,被黄毛丫头教训打骂,颜面尽失……    “老夫人说过,夫人不可以接近小姐,可没有说过小姐不可以进逸秋堂!难道忠勤伯府由你个老刁奴做主了,敢拦小姐?”    仗着沈莹月的势,小元叉着腰破口大骂,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样子,婆子忙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头一回做恶人,真是畅快!    呸!小元心想,她才不是恶人!    地上这个婆子才是恶人,她也有儿有女,小姐难得来一次逸秋堂,凭什么不让孩子见自己的亲娘?    小元以前听说,逸秋堂的婆子常常偷吃大厨房给夫人送来的饭菜,香兰也曾经跟小姐说过这件事。    但是以前,小姐对逸秋堂的事情漠不关心,想必崇德堂也知道,却放任不管,无疑是默许婆子的举动……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掂量掂量!”沈莹月说完,迈步向逸秋堂主院走去。    小元站在婆子旁边,接着沈莹月的话说道:    “你得罪的可是伯府唯一的小姐!不管是老夫人,还是老爷,都将小姐当成眼珠子一般护着,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胆子,敢跟小姐较劲?下次再犯这样的错,就把你手脚打断卖到北疆做苦役……”    婆子不知道手脚都断了还怎么做苦役,但小丫头的话着实吓到她了,难不成崇德堂会因为她,跟沈莹月翻脸?    就算是脸肿的再大些,她恐怕也没有这样待遇……    今日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一大早便吃了挂落,还被黄毛丫头打两嘴巴子,婆子面上不敢有任何不满,心里暗暗咒骂。    沈莹月走在院子里,逸秋堂的一花一草、一景一物对她来说都十分陌生。    小时候父亲沈轲曾经带她在这个院子里玩耍,后来他去了北疆,沈莹月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她模糊的记忆中,院子里好像有两课鸽子树,一到开花时节,满树的白花就像翩翩飞舞的白鸽。    父亲喜欢将幼小的她架在头顶,让她装作鸽子的模样,展翅高飞。    鸽子树不见了!    院子里被挖成一块一块的小菜地。    刚过清明,小菜地已被人翻过,还有脚踩的痕迹。    沈莹月不懂稼穑农桑,但是也猜到这都是谁的“功劳”!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哪家侯爵公卿会将自己家的院子变成小菜园?    冯氏能在逸秋堂里种菜,是得到父亲沈轲的准许,他认为这样有利于冯氏养病……    从前觉得母亲冯茹出身低贱,上不得台面,祖母更是话里话外嫌弃至极,沈莹月也羞于向旁人提及母亲冯氏。    外人若是问起,她和祖母便统一口径,说冯氏不擅交际,又体弱多病,不便见人。    因为母亲的缘故,沈莹月背地里少不得被人奚落嘲笑。    由此,沈莹月更加疏远母亲,平日里也尽量绕开逸秋堂。    往事浮现,沈莹月心中懊悔,自己没有主见,从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亲娘,母女相处的回忆,好像只有那个场面……    不知是前世,还是梦中,大婚前夜,她看着双手被人禁锢的冯氏,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手中锋利的匕首,扭转方向对准她自己……    冯氏的血溅在沈莹月惊恐万分的脸上,以及正红色的嫁衣上……    冯氏想牺牲自己,护住女儿,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然紧紧抱着黑衣人的腿,不让他接近沈莹月。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能挡住黑衣人对沈莹月痛下杀手……    她对冯氏的了解,全都是经过他人之口,爱穿简单朴素的棉质衣裳,从不戴金银首饰,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    如果那是梦,画面却过于真实,沈莹月能感受到冯氏血液的温热,自己身上的疼痛……    亲眼看到母亲气绝,沈莹月心中种种的嫌弃,在脸上的泪与母亲的血混在一起时,全都化成了悔恨。    如果重来一次,她定要好好了解母亲,尽全力孝顺她,她用母亲和自己的性命,得到了深刻的教训……    沈莹月站了许久,早已泪流满面。    幸好这院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服侍的人。    “你是谁呀?”    背后走来一个挎篮女子,身穿靛蓝色棉布衣裙,好奇地打量着沈莹月。    沈莹月慌忙擦了擦眼泪,转身看向女子。    女子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梳着双丫髻,眸中是好奇和打量,一派天真无邪。    她身上带着一股积年累月的药味,脸色蜡黄,眼下发青。    一声“母亲”哽在喉头尚且没有叫出,不远处又跑过来一个妇人。    那妇人看到沈莹月,先是一呆,随即慌张施礼。    “小……”妇人刚要说话,就听沈莹月笑着说道:    “我是小月!”    妇人愕然抬头,看向沈莹月,以往从不踏足逸秋堂的小姐怎么突然来到这里,还对夫人和她态度如此温和。    她哪敢唤“小月”二字,作为忠勤伯唯一的掌上明珠,从小养在老夫人身边,性情乖张跋扈……    今日怎么转了性?    妇人心里百转千回,满腹狐疑。    “小月啊!”冯氏将篮子递给妇人道,“二妞,你帮我去提一壶热水,给小月冲杯糖茶。”    妇人看了一眼沈莹月,见她面上神情复杂,却不见嫌恶,便小心翼翼去准备热水和茶壶。    “小月,外面风大,快随我去家里坐坐!”冯氏热情地拉着沈莹月的胳膊,将她往屋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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