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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青穗未成随野草 荒年难过就糟糠(中)  (第2/2页)
拨出来,头部已经折断,活不了了。大黄狗上前嗅了嗅断了头的蜱虫,“汪汪”叫了两声。王大富从屋里出来,把几个熟地瓜扔给大黄狗,大黄狗狼吞虎咽地吃了。    何田田也来到牛棚,抚摸着黄牛的头,说:“家里还有一千斤麦子,不到两千斤苞米,支棱不几个月。”    王万全无力地叹了口气。一家六口,不到三千斤粮食,连糠带皮,每人每年约莫五百斤,这样的光景他不是没有经历过。集体生产时期,家里的粮食或许比这多一些,但基本上都是地瓜,还有一部分玉米,小麦寥寥无几,属于奢侈品,主要用来招待客人,只是在过年时才能吃上那么一点;平常吃个苞米面饼子就算是改善生活了,一日三餐都是地瓜,吃得嘴里都是酸水。现在再不济,手里粮食都是小麦苞米,总比地瓜出息,只是这两年不吃地瓜,有些把胃口惯坏了。    “实在不行,就借点。”王万全说,“孩儿们总要吃口饱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    何田田说:“真要借的话,就趁早下手,谁家粮食也不富余多少,借晚了就没了。”    王万全说:“借谁家的?万友家的粮食也不多,还有两个孩子。”    何田田说:“咱村就不用指望了,我想,还是问问张瓦刀,张家村地多,家家都不缺粮。”    王万全说:“还是堵不住窟窿啊。”家口太大,窟窿太大,借一家根本就不够,夫妻俩都没什么富亲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过些天让大富去找张瓦刀,在张家村借点粮。”到张家村借粮这件事自然就落在了王大富的头上。王大富也没觉得为难,因为张家村有的是余粮。    张家村位于艾茶山的外围,地势平缓,漩河穿村而过,河两岸都是大片平坦的水浇地,粮食产量非常高。前两年大丰收,家家都有余粮,即使今年大旱,河岸的水浇地也没受多大影响。    王万全家的余粮平均每人五百斤,按一年消费,每人四百多斤。其实,一天一斤多粮够不够,主要看日常饮食构成,在贫穷的80年代,rou食属于奢侈品,农民的餐桌上一年到头也看不见一点荤腥,平常,连土鸡下的蛋都不舍得吃,拿到集上卖了,换点零花钱补贴家用。没有rou蛋奶支持,饮食缺乏营养,摄入的粮食自然就成倍增加,一天一斤粮都不够塞牙缝的。成年人从事重体力劳动,消耗的能量多,吃的也就多;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的能量多,吃的更多。而补充能量的唯一来源就是粮食,消耗自然惊人,以王山贵一个十岁的孩子为例,如果让他敞开吃,几两一个的大馒头一顿就能吃三个,而且过不多长时间又饿了。    上世纪80年代前,由于粮食紧缺,不能敞开供应,为了避免投机,粮食实行统购统销,不准粮食部门以外的任何单位和个人买卖粮食。而农民根本就没有机会从粮食部门购买粮食,因为购买粮食使用的不是钱,而是粮票。粮票只向从事非农业生产的城镇人口定量发放,农民要取得粮票,只能拿着粮食到粮食部门兑换粮票。随着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全面推广,农民的生产积极性被最大程度的激发,粮食产量激增,甚至一些地方出现了农民“卖粮难”的情况。当然,这并不代表粮食短缺问题已经解决,而是因为粮食产量的迅速增长与市场需求脱节,农民多余的粮食没有进入市场的渠道。1985年,虽然取消了农产品的统购统销,但粮食实行议价收购,农民仍只能把卖给粮食部门。既不能买卖粮食,也没有钱买粮食,农民缺粮,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借粮;由于艾茶山刚刚实行联产承包不久,家家户户都少有富余粮食,借粮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往往只有找近亲属才能借到一些粮食。    王万全从牛肚子上揪下一个蜱虫,狠狠踩在脚下,说:“咱就豁上一回,要是明年雨水润溜,一定多给庄稼施点化肥。都单干了,还吃不饱肚子,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何田田说:“买化肥需要钱,总不能一直从万友那里拿吧?前几年借的钱还没还上呢。”    王万全神色坚定地说:“跟他客气啥?等日子过好了,一堆还给他就是,眼下咱家就是先要吃饱肚子。”是啊,连肚子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未来?    何田田默默无语,她不怕穷,怕的是永远没有出头的时候。眼见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要吃糠咽菜,她的心如刀扎一般难受。    “这穷山恶水的,长庄稼是真不行。”王大富说,“还是要响应政府号召,多种果树。今年旱成这样,果树却没受什么影响,队长说果品产量跟去年差不多。”    何田田叮嘱说:“跟着东辉好好学,果林技术员不比瓦匠差。”    王大富点点头,他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眼里都是过日子的打算,一点时间和精力都不容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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