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夫子_五十六、无脸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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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六、无脸 (第1/1页)

    楚冬青从狱牢中出来,万家灯火已亮,五人也就此分道扬镳。

    虽然有些晚,他必须要去一趟春玉楼,拜师是件大事,不可懈怠。

    百楼坊的昼夜,风情迥异。

    花灯如帘,琉光熠熠,长街溢香,满楼红袖似花枝,仿佛入花林。

    游人如织,举目共赏,挑红拣绿,嫌瘦愁肥,终是眼花缭乱,恨不能百花折尽。

    人赏花,花赏人。

    凭栏的姑娘,望着楼下的挑客,看似声情并茂地极力招揽,实则貌合神离,眼光游曳在年轻英俊的美男子身上。

    楚冬青信步走在香街上,不多久就被眼尖姑娘们望见,随着一声“楚小郎君”响起,满楼。

    一石激起千层浪。

    姑娘们纷纷侧目,见果真是小麻衣郎君,无不争先恐后地摇动手中丝帕,招引其注意,并且口中娇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楚冬青不再如昨日那般狼狈,他心神自若,目光朝前,全然不受其影响。

    他却不知,今日大战士族的事迹,在他去探监的那段时间,就已在百楼坊传开了。

    姑娘们的热情,比之昨日更是高涨。

    为了引起楚冬青的注意,有人将手中的丝帕朝他掷去,随后姑娘们纷纷效仿,丝帕如雨。

    奈何丝帕轻薄,只有少许能落在他身上,多数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散落满地。

    楚冬青止住脚步,望着五颜六色的丝帕,不禁想起凌绿师姐的一些话,举目四顾,朝满楼的jiejie们笑道:“jiejie们的丝帕真好看,我实在不忍踩踏。”

    说罢,心念一动,满街的丝绢辟开一条路来。

    痴心的姑娘们见状,无不觉得楚冬青是个怜香惜玉的温柔情郎,不似那些轻薄的好色之徒。

    楼下的客人,则是满目羡艳望着少年郎。

    当楚冬青刚踏进春玉楼,便见老鸨笑脸相迎,后者开口道:“老身在此等候楚公子多时了,顾郎君吩咐了,只要您一来,无须禀告,可直接上楼阁见他。”

    楚冬青没有多言,径直上了楼,他正欲敲门时,房门却自然洞开,里面传来一道喑哑的声音,“你总算来了!”

    顾笛依旧坐于画屏之后,他望着笔下之画,微微轻叹,将笔搁置下来。

    楚冬青进入房屋,只见满地画纸,每张上面都画了一位女子,不过,只有空白的脸蛋,并没有为之描画五官,唯一不同,就是女子的姿态与背景。

    有女子坐于绿窗翠箔之下,案摊书本,手捏柔毫,似在读书习字;有女子在大雪之天,披鹤氅玉立于中庭,玉颔微扬,似在咏雪;有女子端坐于棋枰前,纤指拈棋,悬腕不落,似因博弈犯难……

    画中女子虽无神态,但姿态却绰约生动,妙在自然,毫无造作。

    楚冬青躬身行礼道:“见过顾郎君!”

    顾笛毫不避讳地画屏后走了出来,不过依旧戴着面具,他一眼望向楚冬青,恍然失身,他早就听说了楚二郎长得像楚常青,可没想到近乎长得如出一辙。

    楚冬青昨天听说顾郎君已瘦得不成人形,但此时亲眼目睹了其模样,仍是十分惊愕。

    顾笛笑道:“小虎头,数年不见,你都长得与我一般高大了。”

    楚冬青微笑道:“快有六年不曾见过顾郎君了,家母前些日子还念叨着你,希望你去家中做客。”

    顾笛眼中泛起愧色,问道:“令堂身子骨别来无恙?”

    “家母痨病缠身,昼夜咳嗽,双目近乎于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楚冬青悲戚道。

    顾笛眼中愧色渐浓,喟然道:“过些时日,等我身子骨恢复些,我便去府上探望令堂,若是这般上门,恐怕吓坏了令堂。”

    楚冬青心喜道:“顾郎君,你要愿意出门了?”

    “已经从绝望当中迈出了一步,画出比那《白类美人图》更好的佳作,并非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是还差点东西!”顾笛无奈道,“你也别叫什么顾郎君了,你不是来拜师学剑的吗?我向来不喜什么繁文缛节,我与采葵兄弟相称,所以你也不用行什么师徒之礼,叫一声师父就行了。”

    其实,楚冬青早就从《神京札记》当中知晓,碧虚郎君最是厌恶那些累人的礼教,尤其是跪拜之礼。

    他作揖拜道:“楚冬青拜过师父!”

    顾笛满意地点头,继续说道:“既然你我与是师徒,一些外人不知的事,为师要告诉你,外人皆说我的碧虚剑法是自创的,这些人也太瞧得起我顾笛,创一门剑法何其之难?

    晏国历代的剑道大师,有几人能创出这般高深的剑法?

    为师这门剑法虽不是自创,但却是自学的不假。

    为师自幼喜爱作画,闲来无事时,常常上古玩街去淘些古画,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副竹画,碧虚剑法便是我从那竹画当中参悟出来的。

    碧虚剑法是一门执剑之术,它讲究锋芒毕露,势如破竹!

    所以,欲学碧虚剑法者,必须要有一颗锐不可当之心,若是心有阻碍,剑术难得精进。

    为师六年不碰剑,便是因为心有垒块,碰了也是徒劳,但是为师心中之垒块,一旦破碎,剑术必将有所拔高,甚至可以脱胎换骨,达到另一个境界。

    你可有一颗锐不可当之心?”

    楚冬青不假思索道:“徒弟不怕难!”

    顾笛微微一笑,摇头道:“单单是不怕难,可不行,得死也不怕!”

    楚冬青也微微一笑,赧然道:“徒儿怕死,也不怕,只要死有其所,死也无妨!”

    “不愧是采葵之弟!”顾笛满意地笑道,从袖中掏出一张画卷,递至楚冬青面前,继续说道:“这是我画的剑谱,你拿回去勤修苦练,若有疑难,随时可来这请教为师。”

    楚冬青双手刚收下画卷,顾笛转身便朝画屏后走去,并丢下一句,“你可以回去了!”

    楚冬青没有急着走,而是好奇道:“师父,为何这些画中女子都没有脸?”

    顾笛坐下叹息道:“画中女子的姿态,尽皆配不上她的神韵!”

    楚冬青不解道:“这画中女子虽没有脸,但姿态已是人间少有,是何等容貌,令其配不上?”

    顾笛想到虞氏女郎与楚氏的婚约,莞尔一笑,回答道:“那女子不是世间少有,应是人间天上独此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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