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碑 (第2/2页)

良刀和子沐讲述自己从刽子鬣身上获得的情报的时候，齐征曾经提过，刽子鬣的灵魂里有些许异样。

    准确来说已经不是异样那么简单了。灵魂上的学术造诣齐征可能比不过斯菲亚，但这个世界上齐征敢说没有人的“灵魂样本”有自己那么多了。识海灵魂包含的不止有十七个清醒的意识，还有构建成尸球的那十余万灵魂。

    而刽子鬣的灵魂，不能说纯净无比吧，只能说浑浊不堪。这里并非是对刽子鬣的品德如何不好，而是单纯的意思：

    刽子鬣的灵魂里，有太多的异物了！

    就好像一滩琥珀，里边放了一整个太平洋的海洋垃圾，什么玩意都能找到，就是找不到一点湖产品。而在刽子鬣的记忆中，齐征也了解到，刽子鬣曾经就是个心狠手辣甚至可以说残忍到恶心的一个疯子。

    如果有前者的对应的话，那么刽子鬣现在的情况不正常得已经很明显了：正常生灵的脑子里顶多是点黄色废料，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现在多出了一个神秘人，一个刚好能够影响良刀和四大帝国行动的神秘人。无非必要勿增实体，但现在实体已经有了，把这件事套在对方的头上呢？

    那么要不要再往他头上套更多的锅呢？比如尸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而且这个变故还这么明显，如果不是慨不想打扰四大帝国这些“孩子们”，现在的情况，哦不，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两三百年前的时候会怎么样？

    现在的尸渊就像是被慨这个狱卒关起来的囚徒。现在这个囚徒要越狱，偷偷摸摸地挖洞。这也就忍了，四大帝国要是性格恶劣一点先知道你挖洞是要挖到哪去，然后去出口堵住，最后再让尸渊把洞填好，填不好就拿尸渊填这个洞就完事了。结果人家挖洞都是搞个勺子啥的，你直接整个风锤在监舍里边哐哐哐，瞧不起人就算了你还打扰狱卒睡觉？

    你小子就拿这个考验狱卒呢是吧？

    越是联想，齐征越觉得这件事莫名合理了很多。尸渊里已知有一个“主上”，存在一定的自我意识，然后无时无刻不在谋划越狱以及反攻事宜。然后有个人给他送来一台风锤，本来打算坑一波尸渊，结果让慨坑了一下。

    无奈之下，对方只好找到良刀重启尸渊清理这一聚会型活动。再一看，好家伙中间好死不死良刀过来的路上还有个廷凯城，干脆一并扫干净算了。之后不知道什么情况（良刀跟廷凯城有赌约，不进廷凯城）又想办法把斯科兄妹拖进去，然后斯科侯灭廷凯城，斯科兄妹灭凯迪尔公国，一边打供货商一边打收货商。

    泛大陆打击人口买卖了属于是。

    而其中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从这条线上来说，对方的行事应该属于幕后黑手那种行事风格，能哔哔绝不动手，能盖上被子绝不裸奔，能避免查到自己就尽量避免查到自己的那种。

    但这个过程之中又存在两个问题所在。

    第一，从对方行事的结果来看，ta所谋划的这些事情应该都是相当正面的，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偷偷摸摸？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齐征透过灵识种子看向良刀，心头的疑惑越发浓重。

    为什么这么一个行事风格的人会主动站到良刀的面前，告诉良刀这一切都是他的谋划，甚至于对方对于良刀如此了解，肯定知道良刀一定会把这些东西告诉这次聚会中的诸人尤其是自己。一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人突然跳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这些答案齐征需要花很长时间的思考，而且从对方润物细无声以及每次都是大动作的结果来看，自己识海里的政铁神三人组貌似加起来都不是对方的对手。这就很难顶了。

    所以，当下最重要的是：

    “但你要怎么立一块碑呢？”属于黑骑士深沉而厚重的声音在尸渊第七层中回荡。

    “我也问过，”良刀回答道：“我跟他说，有一张图的话我倒是能照着图的样子砍一块碑出来，但是我也不懂碑应该怎么立。”

    “他说，用我最擅长的方式就好。”

    子沐意识茫然，用最擅长的方式？自己的老师最擅长的就是砍人啊，砍人跟立碑倒是一个流程的，但明显也不是因果关系啊。

    齐征倒是了解了什么，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不是，怎么现在良刀说话我也听不懂了呢？”忒菲莉突然有点蒙，要说现场智商方面她还能在谁身上刷刷优越感，那就只有良刀了。

    这里要说一下在场这些人的学历环境了。

    班德帝国这边人均学术先驱起步，教科书上全是他们名字那种，最差的拉尔科恩身上背着十六个博士学位；圣帝国圣骑士长最差也都是大学毕业；格里帝国看起来都是一帮兵丁，但温格一世当年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办了军校，在场的都是军校优秀毕业生；自己这边，弗洛洛也有两个学者头衔，干图兼职图腾学家，特拉菲虽然学历不怎么样，好歹上过十几年学；夜姬是博士，猎图是神学高等博士，明年冲击教授资格的那种……

    海域那边，初代比她活得长，当年在奥大陆也是上过学的。至于黑骑士，从自己闺蜜那儿忒菲莉听过黑骑士以前也是个准大学生，在海域还搞过制度什么的，听起来就头秃那种。

    只有她自己，永远年轻，永远快乐，永远没上过学，永远文梦！

    在场的众人没有人给忒菲莉解释。

    因为良刀已经给出了解释。

    噌！

    一柄仅仅是宽度就长达二十多公里的长直刀忽然出现在尸渊第一层。虽然巨大，但其中弥漫出来的锋锐仍然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长刀竖立，朝着地面插下。

    来自良刀的一刀直接从第一层刺到良刀的脚下，又在灰黑的雷霆中失去踪影。

    “嗡！”

    刀身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仿佛有人轻轻地弹了一下刀刃。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良刀上方……

    不，不仅仅是良刀，包括之前已经进入尸渊的奥克拓斯、拉尔科恩、加拉曼高头顶的天空全都在突然之间消失了。

    良刀和子沐的脚下，灰黑的雷霆消失无踪，露出一片火红的岩浆。岩浆上方，刀尖静静地悬浮着。

    良久，“天空们”都没有再出现，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良刀似乎嫌弃空间不够，把前八层之间的所有空间壁障全部毁灭，将这八层全部打通了！

    银白色的刀刃安静地悬浮在尸渊之中，看不见刀柄。

    像一块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