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谈 (第2/2页)

但同时，他们也需要一个事物来包容人类黑暗的一面，也就是你们，魔鬼、恶魔、妖怪或者邪神。

    人们犯了错，他们会推脱给魔鬼，说上帝会原谅我的过错，因为我做的一切罪恶都是因为魔鬼的引诱......就像伊甸园里亚当夏娃自己忍受不住诱惑却怪罪该隐一样，人类在逃避自己的罪恶。

    我的意思是，人的善是人自己的善而不是神的引领，人的恶是人自己的恶也不怪魔的引诱......”

    林安琪看着林七侃侃而谈，表情有些奇怪，她双眼深邃，微蓝的眸子似乎蕴满了笑意，但是性感的嘴唇却紧紧抿起，又好像在生气。

    “很片面的见解......但也新颖。”她小口微张，并没有反驳林七。

    林七目光深邃：“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论是杀手，还是那些委托人，一个人死了，他们总要得到些什么，或许是物质上的收获或许是精神上的满足。”

    “那林七你，又是为了什么去杀戮呢？”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恶人，他们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他们的罪恶甚至没有暴露在阳光下。世俗的办法对他们无可奈何，那就需要我们这种人出马了。

    我曾经认为我可以拯救世界，认为我杀掉的所有人都是罪有应得，直到某个夜晚我把一个男人推下了铁轨，后来却发现他并不是恶人......

    他是一个记者，还是一个单亲父亲，他是因为曝光某个大官的腐败遭到清算，我成了帮凶。”

    小魔鬼用手撑着脸，听得很认真。

    林七深深突出一口浊气，继续说：“我去看过那个孩子......他在一所不错的大学读书，成绩不太好，但是人缘不错，办事也很利索......他收到自己父亲的死讯，在学校里的小湖旁坐了一夜，他没有哭，只是抽了一晚上的烟。

    那似乎是他第一次吸烟，他咳嗽的很厉害，后来又慢慢熟练——我不是说抽烟多么好，但是那时候我隐隐觉得，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那你又是为什么抽烟呢林七？”

    林七没有回答，他只是顺着故事往下讲：

    “我给那孩子打了一笔钱——这让我觉得恶心，好像我用钱买了他父亲的命。

    我始终记得我得知真相的那个时候，包括那位记者明知有危险还要曝光的勇敢，和那个在湖边一整晚没有落泪的孩子，这是我要背负一生的罪孽，也是我第一次认为‘公司’的存在对人类并不是好事。

    那个记者叫刘钊隆，那个孩子叫刘彦青。”

    林安琪伸出手来，轻轻抚摸林七的头，好像在安抚一只败狗：“你对我说这个，是想要我帮你净化你的罪恶吗？抱歉哦，我做不到，我是魔鬼，只会让你拥抱自己的罪恶并迷失其中哦。”

    “不，我的罪恶我自己承担。”

    小魔鬼的脸距离林七很近很近，近到他们二人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可以嗅到林七身上散发的气味，是自责，悔恨的芬芳气息，和一点点的决意，这是身为魔鬼的能力。

    淡蓝色的眸子慢慢爬上些红色，她轻轻抬起双手，环上了林七的脖颈——她在林七的喉咙处轻轻咬一口，这个动作没有任何用意，似乎只是下意识地挑逗。

    魔鬼小姐在林七耳边轻叹，那是来自地狱的话语：

    “你在责怪自己，你认为是你的错，你认为是你缔造了这些悲剧，你认为你本来可以改变这一切的......”

    “我没......”

    “别傻了少年，你改变不了的，从你开始认同他们的理念，认为你可以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时，你就已经是他们的一员了......悲剧必然会发生，不是那位刘钊隆还有李钊隆孙钊隆......你认为你以前杀掉的人没有年老的父母没有年幼的孩子吗？”

    “这不一样，那些人是有罪的......”

    “对的林七，就这样，不要留有道德......做该做的事，直到达成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