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路有白骨无人问 灾祸从来不单行 (第2/2页)

宗，与张角并肩作战。

    再来看看常山十兄弟里的另一帮人在做些什么吧。

    萧云、韩伯、韩仲经过多方打探，摸出了一条象山的偏僻小路，三人从小路出发，绕过了壶口关隘，潜入了并州西黑山境内，去寻找卞喜等人的下落去了。几经辗转，最终在河内与上党交界的淇水上游找到了卞喜等人。

    双方见面之后大喜过望，萧云三人便加入了卞喜、王当、孙轻的这支西黑山队伍里了。孙轻叙说道：“自夹攻壶口关那天兵败撤退之后，这支由多股不同势力聚合起来的盗贼队伍便不再愿冒死攻关。卞喜虽名为首领，但想要完全的如臂使指那般命令这支队伍还是有些困难，遇事多多少少还需要与众头领商议才行。目前，队伍中人数占多数的白骑大王提议，让我们南下，离开西黑山，到河内郡去寻‘富贵’。我家少爷虽不愿意听从白骑大王的劫掠建议，但是考虑到官军收到壶口关被围攻的消息后，随时可能派遣大部队东进增援。届时，西黑山的境况就无比危险了，于是少爷也就同意了南下提议。其余大王听说去富庶的河内寻‘富贵’，也纷纷愿往。”

    王当补充道：“行至今日，队伍中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了。若非卞喜极力节制，这支队伍可能早就哗变了。”

    韩伯问：“那眼下诸位头领有何打算？”

    卞喜不屑地说道：“那帮家伙不知死活地想要沿淇水南下劫掠共县。哼，手里有点儿人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们愿抢就让他们抢去！吃点亏、死点人就该老实地听我的了。”

    西黑山贼众在淇水上游略做休整之后便启程了。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做着发财梦，仿佛共县的粮食、财宝、美女在向他们招手。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这些盗贼们暂时忽略了危险，卞喜也没办法阻拦，只好由着他们去了。危险很快就降临在这些人头上了......

    “这里是哪儿啊？”“我说，白骑，你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路咋走的？”“雷公你少他妈废话，你又没去过河内，别在这儿说三道四的......”

    这支西黑山队伍很不幸地迷路了。这些人是盗贼，不是流寇，离开了西黑山老巢，他们就两眼一抹黑了。这里面就只有那个白骑大王去过河内，但是也不熟悉道路，结果领着这支三千多人的队伍悲催地走到了一片不知名的深山老林里了。

    日头渐渐西斜，天快要黑了，众人只好就地露营，从已经见底的袋子里掏出些陈谷旧粟，生火造饭。队伍里死气沉沉的，早已没有了在淇水畔求富贵时的兴奋劲。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知道饿死和被官军杀死究竟哪一个先到来。有人在低声啜泣，哀叹命途多舛。有人仰面朝天一动不动，为缓解饥饿而少做些动作。有人大打出手，为了一口清可见底的稀汤与自己的同伴拳脚相加......绝望笼罩在这片队伍的上空，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见此情景，几位头领被王当、卞喜叫到了一起，商量对策，再这么下去不是回事。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此时，昏暗的山林之中忽然飞来许多暗箭和投矛，全无防备的黑山军哀嚎遍野，中箭中矛者非死即伤。

    “敌袭！敌袭！”各位头领纷纷回到自家队伍里指挥士卒，试图稳住局面。王当和卞喜快速地商量过后，便下令全军往来路撤退。苦蝤、五鹿、罗市、大洪等中小势力的大王一直在卞喜身边，此时立马跟着卞喜、王当撤退。白骑、雷公两位大势力的首领队伍在西边，王当让萧云和韩家兄弟跑过去向他俩传达撤退命令。一阵箭雨过后，深林里杀出来一帮披头散发、赤身花面的凶悍野人，他们手拿斧、锤，在山林间健步如飞，黑山盗贼们举着单刀、木矛根本抵挡不住，被斧子、锤子砍砸的是七零八落。在一片混乱中，黑山队伍四散溃逃，大败而走。王、卞等人一连奔走了三四十里，直至双腿再也迈不开一步方才停止。

    清点人数时，卞喜身边只剩下了不到千人。两位大首领雷公、白骑的队伍不见了踪影，萧云、韩伯和韩仲下落不明。好不容易重逢的结义兄弟再次失散，且生死未卜，王当不由得流下了眼泪。孙轻来到王当身边好言相慰，卞喜擦去了脸上不知是谁的血迹，再去看口袋时，发现粮食已经一粒也没有了。饥饿、恐慌压迫着这支被上天抛弃的残兵队伍，人人哀痛到了极点。卞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朝苍天：“若有来世，别再让我投身为人了，做人，太难了......”说完，便昏倒在了地上。

    天亮了，当明媚的阳光重新照耀在大地上时，这些黑山盗贼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天不亲，天有日月和星辰，不佑苍生一息存；地不亲，地长万物似黄金，无有粒粮予白身；君不亲，九五之尊临天下，不肯屈驾视苦贫；臣不亲，夜夜笙歌岁岁宴，犹嫌税吏不愿勤；父不亲，一生劳苦辛勤作，至死家无财半分；母不亲，十月怀胎降生子，一朝撒手杳无音。命如蟪蛄身如蚁，朝不保夕谁怜余。河沙尚有水相戏，官剿民怨难讨席。他日魂归千里去，一抔黄土化作泥。

    人人都在地上躺着，与其说是休息，倒不如说是在等死。晒着五月的艳阳，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然而，即使凄惨到如此境地，上天似乎还要和这些黑山贼开个玩笑。东边的地平线上，浩浩荡荡地过来了一支大军，旌旗招展、甲戈相拨，人数少说有十万之众。

    “呵呵，是官军吗？也好，总比死在野人手里被剥皮抽筋吃了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