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1/1页)

    虽然已入了春，但北方由于地理位置总是暖得迟些。早晚的寒风依旧冷得侵入骨髓，唯有正午才能贪恋片刻的温暖。

    夕阳已完全落下，只留下最后一线金线向贪恋的人们依依告别，周围渐渐蒙上了夜色。老人裹着厚重的衣服穿过胡同，来到一棵柳树前，那柳树已从严冬中苏醒了过来，刚刚生了绿芽，散着零星绿色的柳条在北风中倔强地飘扬。

    老人敲响了树下的大门，一个三十多的女性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呀！狄大妈，你可来了。”

    “饭店忙，实在是没时间接孩子，还耽误你了，不好意思。”

    “狄然！奶奶来接你了！”女子向屋内喊完转过头说：“哪里的话，狄然在我这您老就放心吧，狄然性子乖，不乱跑，这还这么多孩子陪她玩。”

    还没说完，屋里一个约莫三岁的小姑娘喜笑颜开地伸着双臂跑出来，一头载进奶奶怀里“嗝嗝~”地乐着。

    小姑娘后面还跟着三四个十岁多些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护着，直到看见安稳到了狄奶的怀中，才放下心，蹲下来和小家伙互道明天见。

    “今天怎么样啊？”奶奶拉着狄然的小手加快速度走在回饭店的路上。

    “嗯~可好啦！”狄然鼓着小脸笑呵呵地小跑跟上奶奶的步伐。

    这饭店是狄然姑姑开的，原是狄然的姑姑和父亲都是厨师，但狄然父亲却嚷嚷腰疼，说什么也不做了，日日在家养伤，父亲下去后，奶奶便帮着姑姑切菜、炒一下简单的菜分担，而狄然母亲在前厅做服务员。这饭店地理位置虽不算繁华，却每天都是车水马龙。家里人也都忙前忙后的招应着。

    次日，奶奶为狄然买好了小书包、纸、笔，“从今天起你就和他们一起上学吧，来，背上小书包。”

    “哎？不是一天吗，我想和你们在一起。”狄然委屈巴巴地低着头。

    “哪有时间管你呀，听话，去找苗老师。”

    “走啦，狄然，老师带你找哥哥jiejie。”说完引着狄然进了屋。

    这是个土房，外面有一片四十来平米的院子，孩子们早晨和黄昏会在这里跳cao，当然，也包括小狄然，每天都在后面一脸认真地跟着蹦蹦跳跳，她好像懂得跳cao是要跟上大家一起整整齐齐的跳。

    进了屋子里，比较昏暗，水泥墙、水泥地，看样子没有好好装修过。右手边是黑板，上面还写着昨天的题，正上方有一台不大的电视，正在放着动画片，往左看去，就是学生们的桌椅了，上面还杂乱的摆放着学生们的书本、笔等文具。

    “来，你就坐这。”苗老师将狄然牵到最后一排正中间的位置，“你看动画片，老师先去忙了。”说完指了指电视。

    狄然紧紧握着书包，拿出了本子和铅笔，板板正正地放在桌子上，寻顾四周——奶奶早就走了，老师也出去了，几个陌生的哥哥jiejie在讲台前面疯闹。自己只能先看会动画片，这些是早就看过的，没什么新鲜剧情，却还是吸引住了她，让她放松了许多。

    “好了，安静，准备上课了。”苗老师拿着书走了进来，顺手关掉了电视。学生们也迅速回到自己座位，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狄然一时有些困惑，自己还没看完呢，但看到这副场景，也学着哥哥jiejie们打开本子写东西，可是写什么呢？她求助地看向苗老师，两个人对上视线后，苗老师并没有过多理会，吼道，“这个！你们能不能算没算明白了？还能错？都给我重新算！”老师生气地指了指黑板上的题——6*7=

    8*9=

    9*6=

    ……

    整个班级一片寂静，只有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狄然有些被吓到，怎么突然生气了？

    狄然看看冥思苦想的哥哥jiejie，再看看黑板歪着头想道：“算题？6*7，这个要怎么读？中间的是什么？叉叉吗？我只见过表姐的书上有‘ ’，可是斜过来要怎么做呀，我好像没学过，但是他们都会哎，一定是我忘记了！快想起来，不然会也老师被骂的！”随即焦急地翻起本子，“啊！我知道啦~一定是老师写歪了，‘ ’和‘*’是一个东西！”便也开始学着印象中表姐那样掰弄手指算答案。

    到了晚上，前排的哥哥jiejie都走了后昨天的大jiejie才回来，进屋见到狄然又惊又喜，小跑过来抱住她，“你来啦，快给jiejie抱抱~想不想看动画片？”

    狄然其实并不反对这样的行为，可总是很害羞，想着奶奶能早些来接自己回家。

    好在，并没有持续太久。几个月后，姑姑产下了一名女婴，狄然就担起了陪meimei玩的责任。

    小孩子之间总是有着相似的童年，所以两个小家伙之间并没有什么代沟，况且狄然也很擅长带小孩，总是想空脑袋地逗meimei开心。

    两年后，彤彤大了些，狄然就可以带她去外面玩了，两个人经常玩做蛋糕的游戏——找一些湿润的土壤堆成蛋糕形状，再找来树杈、花朵、果子等进行装饰。再者挖挖土，打扑克……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每天也都玩得不亦乐乎。

    夏末，隔壁搬来了一户新人家，是收废品的，家里也是两个女儿，大的和狄然差不多，小的只有两岁多，狄然在堆蛋糕时偶然发现她们正在羡慕的看着这边，便低声对彤彤和苏明鹏说：“看那边，我们叫她们一起玩吧。”

    苏明鹏是饭店新招的服务员阿姨的儿子，五岁多，却是淘得很。

    “她们能来吗？”

    “试试呗。”狄然看他们没有意见就向两个女孩招手，“要一起玩吗？”

    大一些的女孩愣了一下，自指问：“我们？”

    狄然用力点了点头。

    女孩随即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拉着meimei的手走向三个人。

    “可以呀，还真让你叫来了。”苏明鹏在后面碰了碰狄然肩膀。

    两人走近后腼腆地看着三个人，“我们家有皮筋，要一起吗？”

    “是吗？那太好了。”

    “我叫苏林，这是我meimei，苏果。”

    “狄然。”

    “彤彤。”

    “苏明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