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修罗 (第1/1页)

    无论作哪些比较，我都是个酒量差劲之人，极限之处也就是这半杯体量，而此刻我就在这边缘徘徊起来。趁着话音还有余振，我扭头看去，这倒不是用普通词汇形容的人，说是醉意旋转至我恍惚也不为过分的。

    他的脖颈上有三个头。

    我用手指轻拭眼皮，锁紧眉头，定睛看后又确信自己没有在视觉上犯错误。老板倒是平静，毕竟在这里做生意，不为平常的皆是平常。

    他见我一副不甚理解的神情，刚木讷的脸又起了点笑意。

    “这位是修罗先生。”老板向我介绍到。

    在经历一些迅速的来自脑部的翻涌运转后，我开始从浅显处理解起来。

    “你好，我是修罗。”由于我反应迟钝，修罗先生先向我打了招呼。

    “你好，我叫温故。”我礼貌的回应。

    从实际上看他的三张脸均是朝着正前，我一时不知眼神应与哪一张接触，便只得选择了中间的。三者只有些细微差别，并无神话刻画中的凶神丑陋，头发偏长，三七分到两侧，无特别记忆的普通长相。他的手也与我无差别，没有与头颅匹配的数量，仅左右而已。特别的是在相握时能感觉其温度是偏高的，似在触摸降温后的热炭。

    “修罗先生今天喝点什么。”老板问到。

    “冰啤酒。”

    “没问题，马上来。”很短的时间后老板便递上一支大的玻璃啤酒杯。

    修罗先生将酒杯端起，中间的先饮了一口，接着左边的也饮了一口，右边的摇了摇头，表示无意愿。

    由于之前的注意力几乎是投射到头的数量上，现在我才看到他是穿着一身正统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衣配深灰色领带。身材魁梧，一些肌rou轮廓在衣物紧致的地方凸显出来。带着一块金属质感的表，出于礼貌没有往下继续观察，估计是双保持光泽的皮鞋。总而看之，我是愿意认为他在类金融行业工作的。

    “修罗先生，刚才你说的不妨试一试，是指...”，在一阵短暂沉默后我忆起他落座时说的那句，现在想来倒有些疑惑，如果能与他有些交流，不论什么理由我都是极为愿意的。

    他放下了啤酒杯，将双手放在木桌上，非常放松的坐态。

    “哦，是这样的，我是六道工程师，当然你也看得出来，我主要服务修罗。其实一开始我也跟你们一样，只是后来...唉，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有机会的，你要相信世界的恩德一直都在。”他话至一半又戛然而止，中间欠缺的部分应该有许多无奈，从他左边脸的神情可以读得一些。

    “别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今天你俩都多喝点，我也好久没见你们了。”老板岔开了话题，我也察觉修罗先生对于这件事不愿袒露过多，于是收起了好奇心思。

    不知觉间，我已又续了半杯伏特加，已经越过我的极限很多。话题从最近恼人的干旱天气到持续高昂的食品价格，从新的三界法案到中央接线员换届选举等，我们一一畅谈，不避讳自己的主张和新思路。偶尔辩解激烈，又因些兴趣相投而开怀大笑，导致酒精量越发难以控制。

    具体过了多少时间，我早模糊不清了。恍然间我看到自己手心那道新鲜的浅痕，才意识还有些事情需要接着去做。我抽出些力气向修罗先生和老板道别，他们也没有与我过多回应，只是笑着目送，后面或许还有见面的机会，到时再饮酒聊天。只是这笑容是别有意味的，这一次转身过去，我们就难以再踏入相同的河流，谁都无法预言这个世界的命运，以及自身的命运。

    我踉踉跄跄的走向老板出现时那张酒柜边的篷布，进了去。里面有一条硕长的走廊，白色光亮的灯光，两侧并排着一道道房门直到远处。我走到左边第三道门处，门牌上写着303，有些老旧了。我将手伸向门把手，由于迷糊而没有看见门把手上破损出了一道锋利的边，刚好和我的伤口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