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成舟 (第2/2页)

绝无可能，梅丝塔想要扮演当年的那个少女，自己就做好当年的那个少年，这样的心照不宣是给彼此最大的仁慈。

    “我自然要来，就是怕你觉得之后见不到我，就不知道跑去哪里找别人了。”卡罗莱纳曾经是世界的明星，可以说是个优秀的演员，他很快就融入了角色，仿佛他们真的回到了数十年前，彼时他们虽然已有裂痕，但仍然觉得能够通过互相理解去克服，但阴差阳错，最终他们都输给了自己，也输给了彼此，“你还在等我，我很高兴。”这句话半是演绎半是真心。

    “坐吧，我这也无甚好招待你的。”梅丝塔见卡罗莱纳不急着进入正题，只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先请他坐了，干脆自己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既然你来，说明我的实验还是成功了。”虽然自己不曾亲眼得见有些可惜，但她知道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卡罗莱纳绝不会是这个反应，想必是按照自己当年的计划进行了，他只是心中不悦罢了。

    “是的，和你当年预测的完全一致。”卡罗莱纳不情愿的说，他知道梅丝塔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但仍然想要尽力一劝，“你已经成功证明了自己的理论，如今双旋圣焰也已经不在，我知道你没有复兴的意图，不如到此收手。”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梅丝塔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仍是开心的样子，继续说道，“虽然从前没听说，但你应该有应急的办法，可否？”

    “你是想问我能否让他恢复原来的样子。”梅丝塔看他还是与从前一样话说一半，知道要他有话直说比登天还难，自己当年也是吃了这个亏，现在干脆处处替他说了，免得他拖个半天的，“首先我先声明一点，我的心愿只剩最后一环就可了解，而我的时日也无多，下一步的实验，早就打算放弃了。”这算是个好消息，卡罗莱纳松了口气。

    “可是，如果你是想要我将他恢复原状，我只能说木已成舟，这个实验本就是我的孤注一掷，没有回头路可走的。”梅丝塔说的认真，卡罗莱纳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消失了，他见识过梅丝塔当年的疯狂，也相信她没有准备后路的事，“现在想要回到过去，只能将他打回植入这虫卵之前的样子，你觉得这是对他好吗？”

    这等同于杀人，虽然对于拟态凝胶来说，模拟出来的生命本身就是个骗局，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如何能真的像自己理智所知道的那样，仅仅只是当作卢卡奇亚是个成功的实验品，为了大局最后需要销毁呢？若他真的是人类，是自己的孩子，那大不了不做神使也罢，但现在他在自己心目中与自己的亲生儿子无异，如何舍得如此就让他牺牲。

    瞳见卡罗莱纳心里为难，知道此事已经成了大半，他当年哪怕知道了真相，也曾经痛恨自己的隐瞒，但最终还是舍不得对自己下手，那么他自然也不会牺牲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即使自己的死亡源自于他无意中的诅咒也是如此。卡罗莱纳是个温柔但太过心慈手软的人，梅丝塔知道，他多半接下来会提议将卢卡奇亚藏在某处，只说失踪罢了。

    果不其然，知道他这病前因后果的卡罗莱纳犹豫着开口，“梅丝塔，你说我若是找个没有星晶反应的地方将他藏起来，是不是他就能好好的了？或许有朝一日他能够控制自己，控制那股力量，再那之前，我会一直等着他。”说到这里他再次意识到梅丝塔生命将近，如此便是真正的永诀，便因难过而说不下去了。

    “自然是可以，只是，他那里你要如何同他解释？”梅丝塔看上去似乎也被卡罗莱纳的悲伤感染，语气变得温柔了不少，也同意了他的提案，“你知道他一直对我们对这种实验存在偏见，若是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怎么受得了。”而身为星晶虫后的他现在连死亡都是奢望，如此遭遇连梅丝塔都感到怜悯。

    “那便不告诉他就是了。”卡罗莱纳如今早已放弃了想要逆天改命的想法，反而有些后悔自己当年没有将卢卡奇亚留给他的母亲了，既然是注定发生的事，早些让他学会接受可能才是更好的选择，“我知道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今后会慢慢告诉他这些，希望有朝一日他可以接受这些，也能够接受你。”虽然这一定非常艰难，卡罗莱纳可以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