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散_捌 酆都仙引佛游迷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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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捌 酆都仙引佛游迷津 (第2/2页)

她的不可及之事。

    午时,萧祁有倦怠,命丫头去回告了萧峪后自己就合衣躺了下。自说那丫头回话来,便去拿了枕头坐在廊檐下耍狗儿玩。萧祁起先觉得有趣,但架不住眼皮沉得很,不多时便闭目睡下了。惚惚间,似有一人在前引他,自己便也随那人前去。路前不远处是一处宫殿儿似的地方,鸿图华构,层台累榭。

    门头上挂着鎏金匾,上书“漪云殿”。萧祁正思量着面前是何所在,胡想之间,一青年上前来,觑着眼睛瞧了一番萧祁,忽笑道:“可惜。是畏生死之故,色,声,香,味,触得其便也。已离畏者,一切五欲皆无能为也。结习未尽,花着身耳;洁习尽者,花不着也。”

    萧祁一听便知对方是借着《维摩经》中天女散花之故借喻自己心有凡念,于是拱手道:“在下家中父兄等亲者尚且健在,自不会习得酒,色,财,气四大皆空之境。”青年又道:“佛语曾言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如此,纵以众生而为根,菩萨而为果,大悲之水饶益众生也无法除了此等罪业。”

    萧祁虽不怎么信这等佛事,但还是回道:“罪业本空由心造,心若亡时罪亦无。”话落抬眉,那青年不知何时幻成晏眠模样,青碧襦裙,笑魇如生,正欣然地瞧着他。心恰疑惑,却听姑娘道:“从卿怜公子垂惜。”忽得芳香袭人,竟是那姑娘走了近前来,萧祁退了步,片语只辞无可出。索性左右无人,她在他唇上轻落了一吻。

    湿热的鼻息轻环在他的双目之下。他躲避不及,只听她喁喁细语:“我只此一生已成定局,非人力可改。君怀青衿之志,一时心起悱念。无怨于他人,只怪自己没那个眼力罢了。草木亦知本心,经由四季轮替,自会荣枯。非是些道理,只是今生便罢,若有下世,再期与君相逢,无关风月,只论情谊。”

    “只是余生种种酣歌醉舞再也与我无关。酒书离歌,寄情于物,自也最是无情。东风祝酒,晴雪初绽,便是我来看你。”

    复明眼,她却不知因何泣泪。“此情若只今朝在,长醉不醒至天明。”她伸手推开萧祁,回身拭净了泪,道:“此地唤作酆都。城中甚大,百鬼万妖横行其中,深可万丈,横亘千里,且非心性坚顽者可行。公子若有缘,沿此路直行便可重返人世。”他心是要说些什么,却动弹不得,只可依她离开。

    她欲泣欲笑,渐行渐远,足下步步生花,环佩叮当。晚风渐起,飞花似雪。分明身影也已愈远,斑驳光影,如丝雨幕在他心中却分明十分清楚。原不知因何,有如幻梦,有如实境,已真假莫辨。履高下瞰,灿若列星,远处是万千烛火。

    萧祁踏上小道,耳边魍魉魑魅之声迷离左右,似吼,似叫。身侧又有深水环伺,萧祁低头定睛一看,其中或浮或沉,水响似雷。忽地猛然窜出些夜魅水鬼来,要将萧祁撕了碎开。他惊得连连退后,但在那时,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将军,这是你的天下,是你的冢,亦是我的归处。”

    他不知声音来向,四处望过,亦不见出言之人。稍候了些时候,恍然间若腾云驾雾,虚幻飘渺。不多时,脚下便是陆地了。彼时萧祁迷迷瞪瞪,往前走着,身子却一栽,一下磕着膝骨。外室的值夜丫头听见声音,忙赶进来问了情况,并是否需请示萧峪。

    原不知怎么,竟一觉睡至夜里。远处天边微明,烧云卷卷自地边升起,要日出了。萧祁摇头回绝,道:“是我做梦魇着了,小事而已,不必事事劳烦兄长。”说着从身侧暗格中掏出些铜板交与丫头,道:“晚上天冷,值夜也辛苦。自己去打些烫酒吃,也别冻着。”

    那人连连道谢着退下了。夜里丫头婆子们吃酒赌钱是常有的事,各处角门也常找不见人。找了知事的婆子一问,原是都在门房里聚着牛饮。即便不合矩也别无他法,那主君是个怯懦的,遇着事了总也拿不定主意。非要四下问询,集他人所见才罢。譬如赌钱,分明三令五申要严整,正要有几个眼长腚上的好巧不巧教他撞见了,最后也只得过且过,并无处理。

    周围复又平静,萧祁却困意全无。及梦中微醒,方才所见姑娘不知因何却只模糊记得面庞,欲要细看,竟瞧不清楚。再论姑娘言辞,除却只字片语外再没了印象。那梦颇是真切,唇上湿痕也一如前初。经年长梦,如驹中隙,石中火,梦中身,最是教人留不住。明知无功,却愿沉溺其中,这是人偏执且澄净的心。如此自己胡思片刻后直至将近天明时方才睡下。

    日始,萧祁略一阖目便醒了过来。有丫头来报说是萧峪来访,稍正冠穿衣,不及用膳就下地去迎他。“兄长有找,怎么走得这么忙?”岂非萧峪面色惶急,“陈吉因故殒身,司理参军已至秦淮,府衙有传,需得赶得紧。倘使事料与你不利,切记明哲保身。”萧祁初初闻言,尚思量片刻陈吉者姓甚名谁,后转而又想到秋霁之日晏眠所救母子,顾没多打问。

    于是披衣束发,急急地打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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