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蜗传_第七回 秀才也困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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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秀才也困惑 (第2/3页)

龙兴之地也是春秋时晋国的都城,历史绵长,一条汾河临城而过,一座晋祠屹立千年,延寿寺、纯阳宫香火鼎盛,狄公祠值得游览,确实是个好地方呀。干脆,我们这几天不住朝廷的官驿,就住熟悉的悦来客栈,吃住行游都方便,你们看如何?”童、曹二人都无异议。三人随策马进入了晋阳城。

    因为有早起的习惯,第二日天还没亮,宋启愚就起了身。他先到街上溜达了一圈,又在客栈庭院里打了一趟拳。微微出汗后,他才回屋洗漱读书。童道生的房间里也老早就亮了灯,并隐约传来诵读声。倒是曹可用这夜睡得特别香甜,直到天大亮,才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宋启愚隔着敞开的屋门看见曹可用,随放下书本,笑着走出房间说:“你这个‘夜猫子’睡个长觉不容易呀!”曹可用也咧嘴笑着说:“好睡,好睡,多少日子没有这么舒服了。”宋启愚说:“这里离上马街很近,一会儿用罢了早饭,咱们去延寿寺玩玩可好?”曹可用忙答道:“好哇。我去叫伙计把饭送到屋里来,咱们吃了就去。”

    延寿寺原是隋炀帝杨广的行宫,后经改建成为供奉菩萨的道场,规模宏大,僧侣众多。宋启愚三人进入山门后,沿中轴线依次参拜了金刚殿、天王殿、大雄宝殿和毗卢殿。在三人当中,童道生最为虔诚,每进一殿必祈愿参佛;宋启愚则对庄严的塑像、精美的彩绘以及前人的题刻更感兴趣;而曹可用则只观看高大的殿宇和金光闪闪的法器,弟兄几人倒也各得其乐。三人看完了前面的殿宇,正欲继续游览,就听见大悲殿方向传来了呵斥叫骂的声音。宋启愚转过屋角一瞧,原来在大悲殿前站着五六个直眉瞪眼的恶奴,正用棍棒驱赶着香客们。恶奴们还骂骂咧咧地说:“都他妈滚蛋,我家少爷今天在此进香,大悲殿被我们包了。你,再往前凑,小心老子打断你的狗腿。哎,那个小妞儿,你可以,来来,进来陪我们少爷玩玩……”进香的善男信女们敢怒不敢言,纷纷向寺外退去。宋启愚拉住一个小和尚问道:“师父,这些是什么人呀,这么嚣张。”小和尚赶忙摆手示意宋启愚躲到屋角后面,压低声音说:“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曹可用说:“我们是关外做生意的。”小和尚又压了压嗓音说:“殿里面是山西监军白晋的养子,可惹不起呀!他看我们庙上香火旺,就经常来敲诈勒索。现在正在殿里逼着我们方丈要银子呢。”童道生问:“那你们可以报官呀。”小和尚苦笑着说:“我们方丈到晋阳县和晋阳府都报过,可是没人敢管。听说这位白晋公公小时候因家里穷没办法才进宫当的太监。现在发达了,他叔叔就把他堂兄过继给他当儿子,这家伙从小就是个泼皮无赖,现在背靠这棵大树,就更无法无天了。”童道生听后鼻子都快气歪了。他象对别人说也象是自言自语道:“把堂兄过继给太监当儿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宋启愚把火压了压,对童、曹二人说:“这种官府欺负人的事儿并不少见。咱们现在出头又解决不了问题,我看咱们还是忍了吧,国法迟早饶不了他。”宋启愚转脸向小和尚点头称谢后,拉着童、曹二人也向寺外走去。

    经历了刚才的不愉快,三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时值中午,他们便在上马街的小饭馆胡乱用了午饭。待他们出了饭馆快走到街口的时候,就见街边稀稀拉拉围着七八个人,中间一人正在表演倒立。这个人边演边唱道:“竖一个,一个钱;竖十个,十个钱;竖的多,钱就多;表演只为修义学,筹到善款就挪窝。”起初,宋启愚并未在意,但当他听到“修义学”几个字时,他一下子站住了。他回过头仔细打量卖艺的人,只见此人三十岁左右年纪,脸上很脏而且露出菜色,身穿红白对半服装,剃着鸳鸯头,显得煞是可笑。此人继续表演着倒立,又唱道:“俺表演,你多给,修座义学心里美;俺磕头,到处求,只为修座义学楼。”待表演完毕,这个人便拿起笸箩向观众讨赏,可一圈下来只收到了两三个铜钱。宋启愚指着他的头,问道:“你为什么把头发剃去了一半呢?”那人又唱道:“左边剃,右边留,修个义学不犯愁。”宋启愚又问:“你这样装束就是为了修义学吗?”这个人收起了嬉笑,郑容说:“自古只有富人能读书,哪有给穷人学习的地方,可我就非要筹钱办义学,叫穷人家的孩子也能上进。”宋启愚心里大为感动,但仍有疑惑,随抱拳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那人答道:“我叫丁训。我不认识字,称不上先生。”宋启愚摸出身上的银荷包,颠了颠约莫有二十多两的样子,便都放进了丁训的笸箩。丁训见状急忙跪倒说:“先生功德无量。丁训替穷苦人家的娃娃给先生磕头。”原本童道生也想模块银子给丁训,曹可用轻轻扯了他一把,说:“现在骗子多,他可不一定会修义学啊。”童道生随即作罢。宋启愚又跟丁训攀谈了几句,便带着童、曹二人向街口走去。

    就在这时,几个手拎棍棒的混混簇拥着一个手提鸟笼的高个黑胖子来到了丁训跟前。黑胖子用手指着丁训,骂道:“妈的,这世上还有这么难看的人。你小子的保护费交了吗?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丁训是到处化缘的人,一看来人的架势,知道惹不起,马上陪着笑脸说:“大爷,小的不知道这是您的地盘,请您原谅小人这一回。”黑胖子蛮横地说:“看你恭顺,就孝敬老子十两银子吧。”丁训扑通一声跪倒说:“大爷,小人撂地是为了筹钱修义学,平常一个月也化不来十两银子呀。不瞒您说,小的为了省钱,中午连饭都没有吃呀。您高高手,就放我去吧。”高个黑胖子眼睛一瞪说:“小子,瞧你那德行,还修义学,你就是个江湖骗子,还想糊弄老子。老实交钱,我放你走,敢再说别的,老子可对你不客气。”丁训仍然不停地解释说自己为了修义学什么都干过,什么苦都吃过,求黑胖子放过自己。三说两说,黑胖子被惹恼了。这个无赖把鸟笼递给手下,恶狠狠地说:“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监军的儿子。你他妈敢跟我讲价钱。好,老子不稀罕你的钱,拿你取个乐子也不错。”黑胖子转头吩咐手下人说:“三癞子,去那边找点狗屎来,他不是没吃饭吗,喂他一口。”黑胖子连同身边的恶奴爆发出一阵yin邪的笑声。

    这一切,宋启愚三人都看在眼里。宋启愚咬着牙对曹可用说:“你去给这个畜生十两银子,先把丁训救下来。然后,你跟踪着他,我轻饶不了这个东西。”

    掌灯以后,曹可用回到客栈。宋启愚先对童道生说:“再造,今天的事情没让我碰上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我就要还老百姓一个公道。我希望你不要阻拦。”童道生也气愤填膺地说:“就凭那个畜生的所作所为,怎么处置他都不为过。宣道兄吩咐就是了。”宋启愚笑着拍了拍童道生的肩膀说:“小兄弟,你没有练过武,所以,你对我最大的支持就是今夜在客栈认真读书,好好休息。有我和曹可用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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