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执念 (第1/1页)

    他站在少年面前。

    身着一袭墨袍，看着也不过二三十岁，黑发如瀑般直落肩头，翠绿的双眸犹如珠宝，手持一折扇，盯着眼前的妄生。

    就像是兄长看着弟弟似的。

    看着妄生那残破的衣物以及满身的鲜血。

    诡道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挥了挥折扇，那身上的血便像是活物一样从妄生身上飞了出来落在一旁的血泊中，再一挥手，又给妄生换了身新衣服。

    是件墨色的衣袍，上面纹着一朵朵金莲，此刻穿在妄生身上更是异常合身！却若仔细看，便能发现这衣服是活物。

    “你是谁？对我这么好？”

    妄生看着诡道子，天真地问道。

    与之前相比，他此刻却更像个孩子。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活了几百年的徒弟，诡道子却是忍不住露出苦笑。想起妄生之前的样子，又看了看他现在这样子，诡道子便忍不住觉得头疼。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这失忆之后的徒弟，越看越比之前可爱。

    诡道子伸出手，摸了摸妄生的头，笑着说。

    “我说我是你师傅，你信吗？”

    这还是第一次，他能碰到妄生。

    若按之前的性子，莫说碰到，哪怕想要见到他都很难，但现在……眼前的妄生与之前相比，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是不死药的副作用？

    还未等诡道子思考，妄生却是问他。

    “师傅？你真是我师傅？”

    妄生说着，盯着诡道子，似乎是信了几分。

    也正是这样，诡道子再次有些确认了。妄生与之前是不同了，不仅是性格，思想，就连声音也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想起之前那个为了永生而不择手段千方百计想杀了自己的妄生，现在这个妄生倒是显得可爱了许多。

    但，还未等诡道子开口说过。

    妄生却是不见了。

    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的胸膛已是被刺穿。

    “哦？”

    血液凝聚作球状在妄生的手中，他看着被自己打伤的诡道子，脸上更是不屑一顾地看着他，说着：

    “你真是我师傅？看着也没多厉害嘛？”

    看到妄生这副样子，诡道子忍不住笑了。

    亏自己刚还夸他可爱。

    这么看起来，他似乎比之前还危险？

    “想跟我打吗？”

    听到诡道子的话，妄生点了点头。

    接着便是再次扔出许多血制的箭矢打向诡道子！诡道子一展折扇挡下了那些血箭之后，他问妄生。

    “开心吗？”

    “嗯。”

    妄生只是敷衍的回答了一下，接着便再次想着法着攻击诡道子，看起来颇有一副不将他打倒不甘心的样子？

    而诡道子则是站在原地，轻松地用一只手挡下了妄生的各种攻击，一边又思考着妄生为何会变成这种样子？

    是因为不死药的关系？

    由于身体变得不老不死的原因，所以精神也一同被改变了？也变得像身体一样不老不死所以才疯了？

    诡道子在想。

    妄生是不是疯了？

    他的思想，情绪，是不是也被不死药所影响了？变得像那具身体一样，每一种情绪每一个思想都无法消失？

    他想了许久，又看了看那不知疲倦的妄生，几次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未能开口。

    妄生他，是否早就知道不死药的副作用了？

    诡道子看着妄生，想。

    他应该知道吧？

    即使如此，他还是服用了不死药。

    这是否说明，他并不在乎？

    也许是腻了，也许是累了，又或者是意识到自己是在伤不了诡道子分毫，妄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乖乖走到了诡道子身旁。

    “你这么厉害，我就勉强当你是师傅吧！”

    诡道子看了妄生一眼。

    他在想。

    如果自己现在刺激妄生的话，他是不是又会变成别的样子？别的性格？是不是他每死亡一次，都会变得不同呢？

    “师傅，我们接下来干嘛？”

    诡道子没有说话，只是迅速斩断了他的脖子。

    随后便眼睁睁看着无头尸体重新长出头颅。

    妄生猛地在雪中坐身子，他大口喘着粗气，不断抚摸着自己的脸，抚摸着自己的胸膛，直到确定，自己的头颅还在，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

    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妄生？”

    诡道子试探性喊了一句。

    而妄生则是惊恐的看着他。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看到眼前的诡道子，妄生却是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与之前相比的话，他现在更像是一个少年，而不是孩子。

    “果然，这就是不死药的弊端。”

    诡道子笑了，看着眼前的妄生。

    心里忍不住赞叹，却也忍不住嘲笑他。

    觉得变成这副样子的妄生可笑，可悲，一边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夸奖他，觉得他能做出不死药实在是厉害。

    不过……

    现在该怎么办呢？

    看着眼前的妄生，诡道子一时之间生了兴趣。

    “妄生，你害怕我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不明白。”

    妄生看着诡道子，一时之间在想他是不是疯了？竟然问被自己杀死的家伙害不害怕自己？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我很好奇，你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果妄生每死亡一次都会被改变的话，那么他的思想也是独立的吗？还是说是像记忆一样共同分享的？

    很快，妄生便开口了。

    “你……开玩笑吗？就因为这个把我杀了？你不是我的师傅吗？还是说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在骗我？”

    嗯，看来思想、性格、情绪都是独立的啊。

    听到妄生的话，诡道子再次确定了。

    “妄生，要跟我走吗？”

    听到诡道子的话，妄生沉默了。

    “放心，不会再做出刚才那样的事了。”

    妄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诡道子。

    那双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少年心里想了许多，而其中思考最多的，便是自己的未来究竟会变成怎样？

    要逃吗？

    还是说要反抗？

    “你害怕眼前这个人吗？”

    不知何时，那道妄念在诡道子身旁现出了身影，就这么盯着妄生，向他问道，妄生却不说话，只是闭上眼，低下了头，抓着自己的脸。

    他只觉得迷茫。

    更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不是自己了。

    他似乎是疯了？

    而妄生的一切举动，都被诡道子看在眼里。

    值得吗？为了永生而变成这副模样？为了得到不老不死的生命而变成了疯子？妄生啊妄生，这样你就满意了吗？

    看着妄生，诡道子心里忍不住这样想。

    最终，他或许是心软了？又或者是看腻了妄生这副可悲的样子，走过去打碎了他的头颅，将他抱在怀里，就这么离开了这里。